《孟子》精神论(57)|多从自己身上用功夫
2023-06-07 15:09:29 发布 来源:大众报业·农村大众客户端
□赵宗符
7·6孟子曰:“为政不难,不得罪于巨室。巨室之所慕,一国慕之;一国之所慕,天下慕之,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。”
解:孟子说:“治理政事不难,不要得罪那些有影响的世家大族就行。世家大族所向往的,一国的人都会向往;一国的人所向往的,天下的人都会向往,因此,道德的教化就浩浩荡荡地充溢于天下。”
任何思想家都摆脱不了历史的局限性,孟子也是这样。他那个时代,宗法社会、世袭贵族的影响还很大,因此国家的稳定还要倚重这些力量。如果能够知道后世所发展出的九品中正制,“上品无寒门,下品无士族”,社会处在极度的不公平之中,刑不上大夫,平民百姓的子弟永无出头之日,那么孟子也许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。
7·7孟子曰:“天下有道,小德役大德,小贤役大贤;天下无道,小役大,弱役强。斯二者天也。顺天者存,逆天者亡。齐景公曰:‘既不能令,又不受命,是绝物也。’涕出而女于吴。今也小国师大国而耻受命焉,是犹弟子而耻受命于先师也。如耻之,莫若师文王。师文王,大国五年,小国七年,必为政于天下矣。诗云:‘商之孙子,其丽不亿。上帝既命,侯于周服。侯服于周,天命靡常。殷士肤敏,祼将于京。’孔子曰:‘仁不可为众也。夫国君好仁,天下无敌。’今也欲无敌于天下而不以仁,是犹执热而不以濯也。诗云:‘谁能执热,逝不以濯?’”
解:孟子说:“天下讲道理的时候,德行低的人接受德行高的人的役使,贤能差的人接受贤能强的人的役使;天下不讲道理的时候,力量小的为力量大的所役使,势力弱的为势力强的所役使。这两种情况,都是客观的、自然而然的。顺从自然的生存,违背自然的灭亡。齐景公曾经说:‘既不能号令别人,又不接受别人的号令,这样的人只有绝路一条。’因此流着泪把女儿嫁到了吴国。现在小国效法大国却又以接受大国的号令为耻,这就如同学生以接受老师的教育为耻辱一样。如果真的感到羞耻,就不如去以周文王为师。以周文王为师,大国只需要五年,小国只需要七年,一定可以取得整个天下的政权。《诗经》上讲:‘商朝子孙,其数过亿。上帝有命,归顺周朝。归顺周朝,天命不定。殷朝官员不论俊美的,还是聪明的,都要在周朝的京城执灌酒礼助祭。’孔子说:‘仁德的力量不在于人多。国君爱好仁德,就可以做到天下无敌。’现今有人想要天下无敌却又不想推行仁政,这就好像热得难受却又不肯洗澡一样。《诗经》上说:‘谁能热得难受,却坚决不去冲个凉水澡呢?’”
以孟子的观点对照人类历史,可以说天下讲道理的时候不多,丛林法则、强权即公理的情况每每出现。“人猿相揖别。只几个石头磨过,小儿时节。铜铁炉中翻火焰,为问何时猜得?不过几千寒热。人世难逢开口笑,上疆场彼此弯弓月。流遍了,郊原血。”但仁者无敌,作为一种道德理想,仍是人类永恒的追求,就如同哲学家康德所期望的人类永久和平。只要人类有足够长的未来可以生存下去,这些理想终可以得到实现。就如同我们在今天实现了许多价值,在古人也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7·8孟子曰:“不仁者可与言哉?安其危而利其菑,乐其所以亡者。不仁而可与言,则何亡国败家之有?有孺子歌曰:‘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。’孔子曰:‘小子听之!清斯濯缨,浊斯濯足矣,自取之也。’夫人必自侮,然后人侮之;家必自毁,而后人毁之;国必自伐,而后人伐之。太甲曰:‘天作孽,犹可违;自作孽,不可活。’此之谓也。”
解:孟子说:“同不仁的人难道有什么可讲的吗?他们以危险为安全、以灾祸为有利,沉迷于导致自身灭亡的事而不能自拔。如果同不仁的人有什么可讲的,那么哪里会有亡国败家的事发生呢?从前有个小孩子唱歌道:‘沧浪的水清澈,可以用来洗我的帽带;沧浪的水浑浊,可以用来洗我的脚。’孔子说:‘同学们听着!水清洗帽带,水浊就洗脚,都是水自己招来的。’因此,一个人必先自己侮辱自己,别人才来侮辱他;一个家庭必先自己毁坏了,别人才来毁坏它;一个国家必先是自己内乱,别人才来侵略它。《太甲》上说:‘老天降下的灾祸,还可以逃避;自己作下的灾祸,就无法活命了。’说的就是这种情况。”
内因是变化的根据,在做人做事、治国理政上,孟子强调要多从自己身上用功夫。成功了那是因为自己加强了仁德修养,失败了那是因为自己仁德修养得不够,灭亡了则是因为自己作的孽。尽管事情的成功失败有多种多样的原因,但多从自己身上用功夫,那无疑是一个最切近的抓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