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赵宗符

4·10孟子致为臣而归。王就见孟子，曰：“前日愿见而不可得，得侍，同朝甚喜。今又弃寡人而归，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？”对曰：“不敢请耳，固所愿也。”他日，王谓时子曰：“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，养弟子以万钟，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。子盍为我言之？”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，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。孟子曰：“然。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？如使予欲富，辞十万而受万，是为欲富乎？季孙曰：‘异哉子叔疑！使己为政，不用，则亦已矣，又使其子弟为卿。人亦孰不欲富贵？而独于富贵之中，有私龙断焉。’古之为市也，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，有司者治之耳。有贱丈夫焉，必求龙断而登之，以左右望而罔市利。人皆以为贱，故从而征之。征商，自此贱丈夫始矣。”

解：孟子辞去官职准备回家乡。齐王去看望孟子，说：“过去希望见到你而见不到，后来同朝共事，我很高兴。现在又将舍弃我回去了，不知道以后还能够相见吗？”孟子回答说：“我不敢请求罢了，这本来是我内心的愿望啊。”过了几天，齐王对大臣时子说：“我想在都城里送栋房屋给孟子，用万钟粮食供养他的弟子，让官员和百姓都有个学习的榜样。你为什么不为我给孟子传个话呢？”时子托孟子的学生陈子把这话转达给孟子，陈子就把时子的话告诉了孟子。孟子说：“就是，时子哪里知道这事是不能做的呢？如果我贪图富贵，辞掉十万钟的俸禄去接受一万钟，这是要贪图富贵吗？季孙说：‘子叔疑这个人好奇怪呀！他自己做官，不任用别人也就罢了，又让自己的儿子、兄弟都出来做卿大夫。人们谁不想自己富贵？而他偏偏想在富贵中独家垄断。’古代的集市上，以自己有的东西去换取自己没有的，由相关部门的官吏加以管理。有个低贱的男子，一定要找块高地站上去，向左右两边张望，而想把互通有无的交易好处全部占有。人们都认为他卑贱，于是官吏向他征税。对商人征税就是从这个低贱的男人开始的。”

在义与利之间，孟子的选择首先是义，他游说国君是这样告诉他们的。而他本人也是知行合一的。他风尘仆仆地在诸侯国间奔波，首要的，是为了推广自己的政治主张，使当时混乱的天下达致太平，而不是像当时的一些纵横家那样，只是为了求个人的富贵。当个人的政治主张得不到实现，他不会因富贵的诱惑而停止自己的追求，这是他决心离开齐国的根本原因。但是，齐王尽管没有采纳孟子的主张，却仍希望把孟子留在齐国，因为孟子在诸侯国间已是极有名望的思想家。齐王把他留在齐国，就如同一个好看的政治花瓶，齐王准备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挥孟子的作用，并且是用一定的利益来羁縻他。这也可以看出他对于孟子的精神世界是多么的隔膜。但是孟子拒绝齐王还是很委婉的，他解释了垄断这个词的来源，并以此讲了一个低贱男子的故事。这个男子东张西望，目的就是要把所有好处都抓在自己手里，孟子的意思就是自己不想做这样的人。因为齐国是当时最有条件实现其政治理想的地方，孟子对于齐王或许还有些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