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赵宗符

5·5或曰:“雍也仁而不佞。”子曰:“焉用佞?御人以口给,屡憎于人。不知其仁,焉用佞?”

解：冉雍是孔子的学生。有人对孔子表扬冉雍说:“冉雍是位仁人,却没有口才。”孔子听了以后回答说:“何必要好的口才呢?巧嘴滑舌地跟人说话,常常会让人讨厌。冉雍是不是仁人我不知道,但为什么要有好口才呢?”

孔子确实是位伟大的老师,别人说自己的学生是仁人,他认为学生不够格,就直截了当地加以否定；同时,孔子一贯地表现了其对能说会道之人的厌恶,认为不会说话不是一个人的缺点。孔子教出来的学生一定不会适应街头演讲的,与和他同时的苏格拉底的教育不同。

5·6子使漆雕开仕。对曰:“吾斯之未能信。”子说。

解：孔子能吸引别人来跟他学习的有四科,既德行、言语、政事、文学。政事学好了,出去做官是理所当然的,儒门并不假清高。孔子大约是感觉他的学生漆雕开学习成绩优秀,可以毕业了,于是就吩咐他出去做官。没想到,漆雕开回答说:“我对于做官还没有信心。”孔子听了这个回答,认为漆雕开谦虚自抑,因而十分高兴。

古人讲三不朽:立德、立功、立言。先将德行培养好了,才会有真正的立功、立言。漆雕开正是因为不急着做官,而是要在夫子身边继续修养德行,所以才让孔子感到十分欣慰。孔子对学生的感情是复杂的、活生生的。

5·7子曰:“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。从我者其由与?”子路闻之喜。子曰:“由也好勇过我,无所取材。”

解：孔子为了推行自己的理想,风尘仆仆、到处游说,知其不可为而为之,基本上没有成功过,这在一般人早就绝望得不行了。孔子也是人,难免也会有心情不好、沮丧的时候,因此说了句气话:“主张行不通了,我想做个小木排儿到海外去。能够跟我去的,恐怕只有仲由了吧?”子路听到这句话,高兴得很,当了真。孔子接着又说:“仲由这个人太好勇敢了,好勇的精神大大超过了我。但是,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制造木排的材料呀!”孔子是在委婉地告诉子路,不要当真,自己发发牢骚,该去努力,还要去努力。孔子是位入世的思想家,他不会忘情于充满烟火气的人间的。

5·8孟武伯问:“子路仁乎?”子曰:“不知也。”又问。子曰:“由也,千乘之国,可使治其赋也,不知其仁也。”“求也何如?”子曰:“求也,千室之邑,百乘之家,可使为之宰也,不知其仁也。”“赤也何如?”子曰:“赤也,束带立于朝,可使与宾客言也,不知其仁也。”

解：孟武伯向孔子问子路是不是仁人?孔子回答说:“不知道。”他又问,孔子回答说:“仲由啊,如果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,可以叫他负责兵役和军政的工作。至于他是不是仁人,我不知道。”孟武伯继续问:“冉求又怎么样呢?”孔子回答:“求啊,千户人口的私邑,可以叫他当头儿；百辆兵车的封地,可以叫他当总管。至于他是不是仁人,我不知道。”“公西赤又怎么样呢?”孔子道:“赤啊,穿着礼服,立于朝廷之中,可以叫他接待外宾,办理交涉。至于他是不是仁人,我不知道。”

孔子充分肯定了他三个学生的实际才能,但认为他们并不能达到仁人的标准。内圣、外王是不同的,内圣有内圣的更高标准。

5·9子谓子贡曰:“女与回也孰愈?”对曰:“赐也何敢望回。回也闻一以知十,赐也闻一以知二。”子曰:“弗如也!吾与女,弗如也。”

解：孔子对子贡说:“你和颜回谁强些?”子贡回答:“我怎敢和他比?他听到一件事可以推知十件,我也就能推知两件。”孔子道:“是不如他,我同意你的话,是不如他。”在《传习录》中,王阳明先生认为子贡在见闻上下功夫,颜回在内心上下功夫。孔子此问是启发子贡,但子贡悟不透,孔子只好叹息了。可见对经典的阅读永远都会有新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