沃土|您还好吗
2021-03-29 13:49:01 发布 来源:大众报业·农村大众客户端
今夜,我又躺在了这张久违的小床上,和咱奶拉了半宿的呱。她有些耳聋了,接话接的不是很顺溜。咱奶说我:“你又喝醉了。”其实,我是真的醉了。
两张床是并列的,由南向北,以前很多时候,我都是躺在北边的这张小床上,听大床南头的咱爷讲过去的故事,大床上由北朝南的咱奶和小床的我对着头,打着呼噜,偶尔会插点儿话题。现在呼噜依旧,话题满满,却不见了南头那个娓娓道来的老头。
思念是肯定的,北边墙上,他依旧一脸慈祥的挂在那里,像极了星星中最耀眼的那颗。
我六岁那年,妹妹三岁,依稀记得是爹娘和妹妹去了趟青岛,半夜偷着走的,我醒来哭了,咱爷过去抱起我,把我放在这张小床上说:“天亮了,我们去放羊。”
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冬天很早的清晨,我睡在这张床上,悠悠醒来。咱爷趴在我跟前说:“振儿,我出去打了只兔子,一会儿我们汆肉丸吃。”我诧异的问:“你是怎么办到的?”他神秘的说:“这是我小时候放羊练出来的绝技。”好吧,尽管以后我知道了,那是你是买来的。
上初中的时候,爹娘长时间不在家,我还睡在这张床上,到了周末,咱爷会给我炒咸菜,那时候我们都是住在学校带饭的。别人炒的咸菜都是油油的,唯独咱爷炒的,不油不腻,干干的,还不糊。大伙儿都抢着吃。那个时候,咱爷的拆字算卦也是很准,物理老师还单独写了个字让捎回去拆拆看一看她的婚姻,后来也是很准。
转眼多年过去,到了零八年春末,那天春色正好,杨柳依依,咱爷和我去济南相了个媳妇,他说:“这个孩子挺好。”果然,咱爷又说对了,十年多过去了,这个媳妇是真好。记得那年冬天的十一月十七,是咱爷生日的前一天,我和媳妇睡在这张小床,他和咱奶睡在大床,我们聊了一宿。咱爷放声歌唱,很标准的唱音,一字不差,其实咱爷喝醉的时候,他都是语无伦次的唱京剧《武家坡》的。
直到咱爷生病时,我还睡过这张小床,来陪他,那时的他觉得很疼,却一直忍着。其实我懂得,他是在坚强着,就像现在的我一直忍着眼泪一样。
老式的钟表响了,敲了一点、两点的铃。我不想睡,爷爷,您还好吗?
(袁振)